練習(89.11.30)


整理房間時,翻到一封用便條紙裝訂起來的信
應該是情書,23歲的我寫給23歲的他,或者23歲的自己
然後無法寄出去......

───
練習…  by:雅瑩

p1:喂 ~你好嗎?
p2:沒事,喊喊罷了…
p3:總是,這樣的開頭,然後接著…
p4:
p5:一頁空白…
p6:要加油ㄛ!
p7:雖然,自己也不夠用功。
p8:法律人的宿命呀!
p9:但是,初心を忘れない
p10:雖然,很容易忘記的
p11:所以,要練習呀!
p12:買了一台 手搖式削鉛筆機
p13:可以把2B鉛筆削的尖尖的,
p14:再一點、一點寫鈍
p15:練習,在講義上劃線
p16:練習,在白紙上塗鴉
p17:練習,寫中國字
p18:你好嗎?要加油ㄛ!
p19:練習,寫日本字
p20: がんばって    初心を忘れない
p21:練習,寫美國字
p22:Happy Birthday and White Christmas
p23:然後,用第23頁,祝你:23歲生日快樂!

後記:

      和同學complaim沉悶的考生生活,她問我:「有沒有認真想過,為什麼會想去考律師?」

理由當然很多:

      已經唸四年了、大家都這樣、不知道自己適合什麼(即使有喜歡的事,也不像能謀生的)、補習費交了、課本買了、覺得就算沒考上,至少也能學一些東西,不會很 怕因為是法律系畢業就被問一堆完全不懂的問題、想多過一點自由的生活(睡覺、讀書、穿舊舊的T恤、在高興的時間吃東西、不用跟人交際…)、不用在還沒準備 好的時候,面對社會生活(是不是一種逃避呢?雖然我總覺得自由地思想和生活是一個人所能享有的最奢侈的幸福。被罵一罵就轟!消失了… > < )

     「 初心を忘れない」呀!和現在一樣對未來一無所知,卻懷抱著希望與熱情的大一新生。大學四年來,或者說目前為止的一生中,遇見最棒、最有意思的事都起因於一 種單純的好奇:好奇「怎樣才可以訓練自己成為理想的法律人?」雖然,光是「什麼是”理想的法律人”?」就是十分困難的問題,「如何訓練?」則更加抽象。 (也許當初該把「努力用功」列為最重要的訓練方式;雖然「認真玩」似乎也同樣重要。)

       我忘記了很多、很多事情;常覺得自己是個偽善、愛說空話的傢伙;有時會質疑「法律人應該有更高的正義感」是一句虛矯的高調(再說什麼才是「正義」呢?/__\)

       希望,能認真地生活著!即使,並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             89.11.30

鬼故事

最近常覺得自己講的話很無聊
和同學去走天母古道
走到一間老房子前就跟她講
以前在同一個地方聽來的鬼故事(據說是真人真事):

從前有一個沒有孩子的原住民老婆婆住在那裡
因為她沒有孩子 就收養一對漢人夫妻
那對夫妻照顧老婆婆到老死 繼承了老婆婆的土地
後來想偷採土地上種的水果的壞人
就會看到一個原住民的老婆婆不准他偷採

鬼 故 事 講 完 了

講完以後覺得講的很不好玩
想要寫故事的人不是應該要先學講故事嗎?

同學就安慰我:

妳講的有兩個優點,一是很短;二是一點也不恐怖。
雖然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的感覺 不過心情就變得很好 :)

鱈魚餅

圍著白圍巾的女孩走在飄著細雪的街上
賣炸鱈魚餅的小販 輕輕地搖著鈴鐺
叮噹~叮~叮~噹~~~~
女孩買了一枚 冒著熱氣的鱈魚餅
在飄著細雪的街上 一個女孩 像小貓一般
輕輕巧巧地啃著鱈魚餅...
十七歲時的失戀 和二十七歲的失戀 會有什麼不一樣呢?
圍著白圍巾的女孩不知道 只是一圈圈 地走在飄著細雪的街上...
怎樣知道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呢?
沒有喜歡的話 就不會失戀吧?
原來這就是 永不失戀的秘訣呀!
很多年後 女孩和年紀一起 進化成 不會失戀的人...

不能去動物園玩的歌

咦?咦?咦? 喔。不能去動物園玩呀 : (
已經帶了照相機了ㄟ(很重很重的相機ㄟ)
雖然不能說因為帶了照相機就可以去動物園玩
不過 嗯 好吧 反正本來你就沒說要去動物園
(好幾年前有喔 不過已經超過時效了吧? 還是本來就沒有拘束力呢?)
吃飯是吃飯 動物園是動物園
失望要專心 所以 忘記說 謝 謝 / \


開始工作的話 就不能在非假日的日子去了
想去的話 要和一堆小朋友擠企鵝和無尾熊
當然要是一直找不到工作的話 什麼時候想去都沒關係
就算想要 拍下"青春的尾巴" 也要 跨進社會的門才有意義呀


有時候會害怕 差距越來越大
有一天會 聽不懂你說的話
就像 我想我永遠也學不會德國話(也用不到哇)
忘記問 "以後還會不會見到?" (因為還在失望...)
雖然 沒什麼理由會再見到 也沒什麼理由不會見到
普普通通的朋友 各有各的日子要過
軌道上安分守己的旋轉木馬 就算 安了翅膀 也只能 "想"飛 ---
何況 我沒有翅膀 美人魚沒有雙腳
巫婆的靈藥 隱藏著 大海的泡泡


流星雨的日子 滿天的願望中的 你的願望
有沒有一個小的 是許給我的?
一定沒有吧? 哈! 嗚... 哼 唉 噫
我也沒有....
看見流星雨......
所以願望不會實現

我的願望很小:
去動物園玩 跟你聊沒意義的話
安安靜靜的打盹 像一隻蓬鬆的虎班貓
(也許會這樣實現:
你安安靜靜地打盹 我講沒意義的話
然後你突然驚醒 面前有隻 豎著毛的虎班貓....)


喜歡一個人 沒什麼理由 即使對著長久的沉默
我不是面壁的達摩
所以
愛在牆壁上找並不存在的裂縫
愛貼著耳專心聆聽什麼也沒有的聲音
是不是往上爬 牆反而變高
是不是往下鑽 牆反而變深
是不是坐下來等 等牆塌了 我睏了
就紮紮實實壓在磚頭底下牆的這一頭 仍未越過

我既輕的繫不住 又重的難以負荷
我想要簡簡單單活著 偏又曲曲折折愛著
愛怎會那麼沉默 那麼重 流星落下時都啞著口
就算每一顆流星 都只能一生一次地殞落
就燃盡了呀 默 默


原本該裝蒸氣的汽球 一但塞滿石頭 飛船就無法啟動
不能去動物園玩哇 就丟光抱怨的石頭
我也可以歡笑 也可以哀愁 也可以淡忘 也可以執著
也可以 自己去動物園唱: "不能去動物園玩的歌"

夜曲

我睏倦地平躺於黃昏的沙灘上

夜的靜默吞噬萬物 釋放 滿天星斗

海水腥鹹﹑冰冷又溫柔 神似 死亡的氣息

生命之外的國度是什麼?

荒蕪 我祈禱著 在極端疲憊之後 只求永恆的休眠.....

有一天 我醒著

卻覺得非常非常疲倦 非常非常想睡 身體和心靈都是

編了名片檔 也許 我該睡了...... ︶ ︶

不再喧嘩的樹

突然之間……..發現彼此再也無話可說

那不是兩棵 不再喧嘩的樹 約好明春

而是一種飄零 來不及等待或者不在乎的

叨叨絮絮的期待 和自己添上的雜質 污染原該純粹的東西

該破碎消失的 就別再縫補.黏貼

很久以後 再遇見你 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該去想像嗎? 或者單純地相信……

長假(寫在大學畢業後,開始工作前....)

在找到工作之前 可以做些什麼?
我想放個長假 做一些開始上班以後
也許再也沒機會做的事

我想打電話和朋友閒聊
聽聽他們的建議
或者互相加油打氣
鼓舞彼此相信
終會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

我想一個人走走
大聲地歌唱 沉靜地思索
我曾具體地追尋 而今漫無目的
像那飛揚的翅果
任命運的風載往該萌芽的處所
我將茁壯生根 在風止的時候
縱使我非落在原先所願的
但我能夠嘗試 學一枚謙卑的翅果

我想飽覽小說 像隻貪心的蠹蟲
儘管那些奇妙的故事
幾乎不可能出現在我平凡的生活
卻使我勇敢 使我像也經歷了那麼多痛苦和挫折
仍然懷抱希望 並且坦然放歌

我想翻遍雜誌 並且勤於筆記
有時我照著書上的建議
認真把自己打扮起來
在鏡子前笑的彬彬有禮
然後卻真的捧腹大笑

我想我還沒有真的適應
雖然拼命努力嘗試改變
在腦袋理裝幾個新點子
把打字練習想像成演奏鋼琴
模擬一場又一場面試
就當這是個好玩的遊戲
有時候一但開使這麼決定
世界就突然變得有趣
恐懼都被喝退
奇遇充滿生活

在又一次落敗之後
我用力地鼓掌喝采
為主考官不曾有機會看到的那一個我
並且領取街上發放的美麗汽球
我握著戰利品般的藍色汽球
準備踏進博物館的門口
卻遭警衛攔下 沒收我的汽球
我想像汽球自我手中飄走
吻糊了畫中仕女鮮豔的口紅
撞翻了不肯陪它跳舞的青花瓷瓶
像撒野的醉漢 鬧了滿地醒後賠不起的殘局

我乖乖交出汽球
像交出傷人的武器
彷彿回到童年的踩汽球遊戲
高喊不要踩我 並不能阻止汽球在腳邊爆破
汽球總會碎光 夢境總會驚醒
而童年太遠 我想不起誰踩光了汽球 領到了獎品

走出博物館的時候
警衛發還我完好無缺的汽球
也沒破掉 也沒漏氣 還附贈一個困惑而友善的微笑
我用力揮手向我劇本裡的反派角色道別
然後走來一個搖搖擺擺的小娃
"汽球 汽球 媽咪 汽球..."
自我手中走取走汽球
"真是抱歉..."帶小孩的母親說
"沒關係 只是個汽球"我說

那是個金黃色的午後
我既貧窮而又富有
漫步在光裡手舞足蹈
掌裡沒有縛手的汽球
我沒有工作 但我擁有自由
自由使人得以領受上天慷慨的恩賜
雖然有時自由似乎總被奪走
但是自由其實無法奪走
看起來沒有選擇的時候總有選擇
只是有時我選擇了攤開雙手
並且忘記 放棄也是一種選擇

我想幫自己排課
穿梭在校園中抄寫演講的場次和徵人啟示
儘可能多聽研討會和講座
不僅為時常出現可口而且免費的糕點
還有一但開始工作就很難再享有的特權
翹課聽座談會是上進的表現
翹班進修? 我想那是另一個長假的起點

我想坐在法庭旁聽
不屬於兩造 也毋庸裁判
張耳諦聽 睜眼觀察 並且自問:

 換做是我 該如何陳述?
 換做是我 該如何反擊?
 換做是我 該如何提問?
 換做是我 該如何沉默?

我要將見聞悄悄存檔 默默積累
在角落裡反覆磨練
像一隻毛羽未豐的雛鷹
為將展翅的藍天一次次預演

我想我必將起飛

又高又遠

  ---- 在長假之後 總有藍天

我與咪嚕咕(MIRUKU)的遇見

撿到一隻小貓,遇到一個戴著帽子、背吉他的年輕女孩,
她把微溫的羊奶倒在撕開的漢堡盒中:「你要養牠嗎?」
「ㄜ~不知道ㄟ,我媽大概不會同意吧…。」「要問問看嗎?」
「ㄜ~好呀!」跳過馬路,翻出兩塊錢的硬幣:
「媽?…有一隻小貓…可是牠在馬路邊…萬一被撞死…
牠還那麼小…。」竟然可以養哩!^ ^Y

那隻貓,叫做「咪嚕咕(MIRUKU)」(牛奶)。很軟、很能睡的小貓,睡飽的早上,
會很努力地把房間裡的人都喵醒,用一種既小、又賣力的聲音。
吃完早餐,又呼嚕呼嚕地睡著了,留下睡不著的人,瞪著大眼睛,
也罷!出去走走吧!

這陣子坐捷運,老是看到陽明,一直以為應該在很遠的地方,
芝山岩或是陽明山什麼的,雖然有時又會懷疑,大概很近吧!
搬來石牌很多年了,一次也沒去過。
背吉他的女孩是陽明的嗎?
突然有點羨慕起年輕的笑臉,似乎理所當然地沾染陽光。
(說到年輕,突然想起今天接到的電話,回答很多句「不知道…」
後,對方終於無奈地問:「那麼,你們家的大人什麼時候會回來?」
不過這好像不是年輕而是幼稚…> <)

去找圖書館吧!雖然對於不喜歡讀書的人而言,哪裡都一樣的。
在山上繞了許久,又爬下來看地圖,盛夏的蟬在樹上狂奏戀曲,
我迷路了,練習閉著眼睛走、倒退爬坡…設法使迷路不至於難挨,
耳裡全是蟬聲,無窮無盡的蟬聲,鑽盡腦裡、蝕空思想似地蟬聲,
我想我空了、所以很輕、很輕、所以能飛…,
可是,我沒有飛,因為腳太重了,不然就是倦了,
就像剛從地上拾起的那只蟬骸:
你以為牠才唱了半個夏天,其實那是牠整個生命的精華,
自黑暗地底的許多年,一直準備的。

重新在腦袋裡印刷一次地圖,找到出奇迷你的圖書館,
大小都無所謂,反正不對外開放。

走下一層層的階梯,底下是小舞台般的角落,
可以在星空下演戲、看戲的那種。
我閉上眼睛想像是一個演員、一個觀眾,或者都是,
時間在羅馬,悲劇英雄朗誦著憤怒的史詩;
突然又到仲夏,著了魔的仙后輕摟驢頭;
然後回到大學時代,坐在陌生校園的階梯,拍手大笑…
一陣笑聲響起,竟然有人,連忙偷偷溜掉。

匆匆跑下,60度角的陡坡,加上急彎,
只好像小貓伸出抓子一樣,蹲下來勾住地面,好在沒滑下去,
終於明白號誌上所說的「延外側轉彎」是什麼意思了。

繼續下山,許多騎車上山下山的人經過,
白色短外套在飛,一座很忙碌的山。
然後我坐在路邊,開始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畢業一個多月,既然是要準備考試就不應該這麼閒,
討厭挨罵的感覺,卻連自己也覺得太混了:
去圖書館的路上,莫名其妙地在經過的書店,站上兩三個鐘頭;
垃圾隨袋徵收,超市開始販賣削皮耶子;
雞肉飯老闆的孩子患疝氣要開刀,不忘問只點飯的人,加碗湯嗎?
時間的口袋有洞,一眨眼漏的光光…..。

「妳只是在逃避工作罷了!」生氣起來的媽媽說,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這樣,畢業前,
練習塗上口紅,套上彆扭的新鞋(無跟的,不然還得學走路)
一遍遍重新排列組合雜亂無章的自己,
生涯規劃?最大的夢想是:
親手用木頭跟石頭,在靠近森林的海邊(有這種地方嗎?)
蓋一間可以久住的房子。
唉!自傳不宜的白痴句子老是自腦袋冒出。

大四時遇到實習時認識的朋友S,和他的朋友,
「這是…以前我們那裡…做點心的小妹妹…。」
沒人記得名字,倒是每個人都記得點心,真開心。
「妳畢業會想做類似(社運)的工作嗎?」
「不會。太辛苦了,也沒那種能力。」
那時候滿腦子都想做和本科系(法律)有關的工作,
因為喜歡賺錢和好玩的事情的緣故,
不論過去成績如何,我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變的夠好,
而我也會這樣努力。

真的嗎?不…其實我不那麼確定…。
早已不追尋理想,卻又還不夠實際,總之是差勁!

那些日子呀!讓它過去吧!
能做想做的事,並且不被質疑動機,是學生的特權;
明知是錯的,卻無能為力的難過,也是學生的專利。
不願和這些特權揮揮手,怕拳頭還不夠有力,心就已先硬去。
但卻逐漸不再緊握拳頭,綿軟如一隻小貓咪…。

喵嗚~「咪嚕咕」優雅地翻個身,
好吧!輸給妳!貓從不墮落,因為牠們也從不考試。

不知所云,睡吧!明天早起。

輔大有鳥

輔大有鳥

一夜沒睡,再睡就註定要晃點同學而被眾人唾棄,乾脆出門逃避床鋪的誘惑。外頭是綿綿細雨-絕對不會造成突然的水災,構成缺席藉口的那種小雨,認了、認了,我撐著傘,在雨中打盹著……。
想好好打盹還真有點困難,沒一處乾的地方可坐也就算了,學校裡的樹竟然還吵的要命…吵、的、要、命?突然,我有點清醒了。

樹當然不會講話,因為不是童話故事所以也沒有樹婆婆會對我笑,已經醒了自然不是還在夢中,我抬起頭,非常認真地研究著,終於,發現一個,存在很久的事實:「輔大有鳥!」

簡直是廢話嘛!就算沒看見也應該聽得出來剛剛的聲音是鳥叫呀!非常平凡的鳥叫,既不是:「嘿嘿,猜猜我是誰?」;也不是:「齁齁,我在看你喔!」而是完完 全全、正正常常的鳥叫聲。那麼,有什麼好訝異的?只是在那瞬間,突然發現,一個在輔大待了快四年的學生,從來不知道,輔大的樹這麼吵、樹上的鳥這麼多。大 概連被牠們啄剩的果子K到,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搞不好還照樣低著頭、盯著小六法,背誦著「果實自落於鄰家」的分贓方法。

立在原地發傻,場景沒換,眼中的世界卻變了。草皮沒在水中的部分,是透明的水晶花園;樹底沒有小草覆蓋的地方,則爛糊成一漥漥小沼澤,綠綠濁濁的又像是一 鍋鍋綠豆湯,湯煮好了,食客也就駕到,瞧!一隻白色的大鳥不知從哪裡飛來,黑長的細腳大刺刺地插在湯裡,長長的尖嘴巴在湯裡翻呀翻,若是在餐廳裡大概會被 笑話成沒教養的傢伙,可是牠的神態可驕傲得很,一邊翻撿著食物,還不時抬起腳用力踢幾下,像是在說:「討厭!別弄髒了我的黃鞋子!」很想看仔細,卻又怕嚇 飛牠,而牠則是完全不鳥我,在一隻神氣兮兮的大鳥前,一個渺小的人突然深刻的體驗到「不被鳥」的滋味。

啊!不鳥我就算了,可是真希望也有人看見牠呀!所謂寂寞不是指只有一個人的狀況,而是指心裡埋藏一個秘密、或是發現一件神奇的事,卻沒有人可以分享時,所 產生的一種心理狀態。可以分享的人在哪裡呢?我四處張望,甚至想要跑到最近的電話亭,打給任何一個住附近的朋友:「快來呀!這裡有一隻漂亮的鳥在吃早 餐…」神經病!?我猜對方會這麼回答,特別是如果白跑一趟的話,鳥又不是定著物,按照民法的規定牠可是「動產」勒!而且你不用唸過民法也知道鳥會飛,沒 錯,現在它看起來似乎快吃飽了,不時拍拍翅膀、理理毛,又有點耶揄地瞧瞧我:「嘿嘿,找不到人吧!我要飛囉!」狠下心來決定只要有人經過就拉住他/她,不 管認不認識、會不會被當傻瓜。終於,有人緩慢地騎著機車經過,我生澀地堆起笑容,結果反而只擠出一臉可疑的表情,至少機車騎士的瞳孔放大起來,滿腹狐疑地 瞪著我,算了、算了,我假裝是在跟一棵樹打招呼,當機車騎過,突然有點想哭,我不只是傻瓜、還是個膽小鬼。白鳥懶得看這幕蠢戲,揚起翅膀,在空中劃出一道 優雅的弧線,很美,真的。

也許我不是傻瓜,而是幸運兒,天使降臨的早晨,那麼多人經過,卻只有我看到。這麼一想,又開心起來。閉上眼,用心聽,睜開眼,猜猜會不會看到枝葉間跳動歌 唱的精靈?仰著頭、豎起耳朵,雖然既聽不懂也認不得,甚至不一定看得到,但是那不重要,我知道牠們存在,一但開始意識到牠們的存在,就有機會去了解。就算 不了解,也沒關係,還是可以得到樂趣。我自己當鬼,自己閉上眼用耳朵和樹上的精靈們玩著捉迷藏,有時眼睛捉到了、有時,沒有。而雨停了,陽光自樹縫間濾 下,有點刺眼,遊戲該結束了,可惜嗎?並不,因為,明天還要再玩!:D

輔大有鳥,有會喵喵叫的紅嘴黑鵯、有咕..咕..咕咕..的斑鳩、有漫天練飛弄到你頭昏眼花的燕子、有村上春樹筆下『全部互相啄死算了』的麻雀、有滿樹嫩 葉般嬌小青翠的綠繡眼、有吃相很差老是只啄一兩口卻掉滿地榕果的白頭翁、有優雅的小白鷺、有一下子就飛走留你在原地發傻等著好事降臨的喜鵲……。

輔大有鳥,你當然知道,有什麼值得寫的呢?輔大有鳥,我也知道,只是我到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才真的知道,一但知道,宿舍到大門口用一個小時還走不完,有太 多驚喜要去發現、有太多鮮事要去體驗,如果不是滿嘴食物的白頭翁提醒我已經快餓癟了,我想我永遠也走不到大門。我怎麼可以那麼快走到大門呢?我怎可以那麼 早走出大門呢?離開輔大,我將回到原先居住的城市,住在鴿子籠般的公寓,也許一輩子喔!可是你不同,也許你大一、也許大二、也許大三,或者你也大四但是又 考到輔大了,不論是什麼樣的情形,就算你和我一樣只會在這裡再待一兩個月,既然你都讀到這一段了,那麼,當你在校園裡忙著無數重要的事時,請花一點點時 間,抬頭看看輔大的鳥兒,很可能你會撕掉轉學考的報名表,像傻瓜一樣地站在樹下,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最富有的人,甚至,還唸了,最好的學校。因為, 輔大有鳥。